成立至今已亏94亿。

作者｜虞灝

编辑｜刘钦文

试想一下，当你用手机叫车时，前来迎接你的是一辆没有驾驶员的汽车，它能安全、平稳地将你送达目的地。还有凌晨四点的街道，穿梭于城市道路间进行清扫的，不再是辛劳的环卫工，而是一支支自动规划路线、默默工作的无人驾驶车队。

这并非遥远的科幻设想，而是一家名为文远知行（WeRide Inc.）的公司正在全球超过30个城市奋力实现的目标。这家自动驾驶领域的独角兽，不仅在广州、阿布扎比等城市部署了可以手机下单的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车），还将触角伸向了我们日常生活的更多角落——从解决“最后一公里”通勤的自动驾驶小巴，到与快递巨头合作的自动驾驶货运车，甚至是不知疲倦地自动驾驶环卫车。

这家于2024年10月刚刚登陆美国纳斯达克的公司，正在寻求寻求“双重主要上市”。据港交所10月19日披露，文远知行已正式通过港交所上市聆讯，有望成为港股“Robotaxi第一股”。

观察文远知行的财务数据不难看出，一方面其核心的Robotaxi业务收入在最新季度同比暴增超过800%，商业化前景向好；但另一方面，公司自成立以来累计亏损高达32.5亿元人民币，堪称一台不折不扣的“吞金兽”。

在自动驾驶这条赛道上，技术固然是入场券，但雄厚的资本才是持续奔跑的燃料。因此，这次港股上市，对于文远知行来说，更像是一次至关重要的“中途加油”，其募集的资金将成为支撑公司在下一阶段研发、全球扩张和激烈竞争中生存乃至胜出的关键“弹药”。

01

成立至今已亏94亿，

获广汽、uber投资

文远知行成立于2017年，是全球目前唯一旗下产品同时拥有中国、阿联酋、新加坡、法国、美国、沙特、比利时七国自动驾驶牌照的科技企业，已在11个国家超30个城市开展自动驾驶研发、测试及运营。

其创始人兼CEO韩旭拥有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博士学位，曾是美国密苏里大学的终身教授，主持计算机视觉和机器学习实验室。在创立文远知行之前，他担任百度美国研究院的首席科学家，是百度无人车团队的早期核心成员之一。

在自动驾驶这条技术密集型赛道上，文远知行构建了一套独特的商业化引擎。

其核心，是被称为“WeRide One”的通用技术平台——一个旨在实现L4级别（高度自动驾驶，特定设计运行条件下，无需人类驾驶员干预）自动驾驶的、可灵活适配多种车型和应用场景的“技术底座”。

基于该平台，文远知行衍生出了一个“1+5”的产品矩阵，韩旭将其比喻为“一鱼五吃”，主营业务涵盖自动驾驶车辆销售及自动驾驶相关运营与技术支持服务，包括自动驾驶出租车（Robotaxi）、自动驾驶小巴（Robobus）、自动驾驶货运车（Robovan）、自动驾驶环卫车（Robosweeper）以及高级辅助驾驶（ADAS）。

多元化的产品布局，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对冲Robotaxi所带来的商业化周期漫长以及不确定性风险。文远知行创始人韩旭曾坦言，Robotaxi的收入爬坡期很长，而像Robosweeper和Robobus这样的产品，订单量可以更快地增长，从而为公司提供宝贵的现金流

不过，Robotaxi目前依然是文远知行的第一大业务来源。2025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总营收达到1.27亿元，同比增长60.8%；Robotaxi业务营收占比第一，同比飙升836.7%，达到4590万元，创下公司成立以来的单季最高纪录，在总营收中的占比从去年同期的个位数跃升至36.1%，成为自2021年以来占比最高的季度。

目前，文远知行的Robotaxi业务主要在中东地区展开。今年5月，文远知行启动了中东地区首个完全无人驾驶的测试，7月25日，首先获得了沙特阿拉伯颁发的首张自动驾驶牌照，并宣布与Uber合作在利雅得启动了试点运营，此外，迪拜的商业化运营也已提上日程，预计于2026年推出。

《招股书》显示，文远知行在中东地区运营着规模最大的自动驾驶出租车车队，服务已在阿布扎比和利雅德开通，搭载了最新一代的GXR车型，该车型最多可容纳五人。预计每辆车在12小时的工作时间内，每天完成数十次行程，在阿布扎比的平均单次行程通常超过六公里。

国内方面，文远知行已在广州和北京实现L4级完全无人驾驶运营。2025年7月，文远知行携手奇瑞和锦江出租，将自动驾驶出租车网约车服务引入上海，标志着自动驾驶出租车正式进入全球第十座城市。

虽然文远知行拥有良好的市场前景和领先的市场地位，但摆在面前的商业化问题依然难解。

过去三年，文远知行的营收持续下滑，2022-2024年以及2025年上半年（以下简称“报告期内”），收入分别为5.28亿元、4.02亿元、3.61亿元及2亿元。亏损分别为12.99亿元、19.49亿元、25.17亿元和7.91亿元。拉长时间看，自2017年成立至2025年6月，累计总亏损已达94.23亿元。

不断“烧钱”的状态下，文远知行通过“投资+业务”的双重绑定，获得了不少投资。

2018年，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旗下的Alliance Ventures对文远知行进行投资，在雷诺的长期规划中，基于全新雷诺Master的机器人化电动迷你巴士平台将整合来自文远知行的自动化解决方案，双方由简单的“采购-供应”关系，延伸到“共同研发”的合作关系。

2021年，获得宇通集团、CMC资本、启明创投、创新工场等投资；2024年获得广汽集团投资；2025年，Uber与Grab两家出行平台，对文远知行战略融资，其中，文远知行的Robotaxi GXR车队已正式上线Uber全新推出的"Autonomous"自动驾驶专属分类，并于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提供公开运营服务。

2023年2月，文远知行秘密递表美交所，2024年7月公开披露《招股书》，并在同年10月正式挂牌。就此，文远知行成为全球首个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通用自动驾驶和Robotaxi公司。据《第一财经》采访业内人士评论，"从文远知行招股书来看，自动驾驶技术公司要实现大规模的商业化仍然存在很大的挑战短期内仍免不了亏损，这可能也是公司寻求上市融资的原因。"

美股挂牌仅一年，文远知行再向港交所递交IPO申请。

港股《招股书》显示，此次IPO募资的用途主要为研发、加快L4车队的商业化量产或运营、营销、补充营运资金等。

02

高管和同行“掐架”，

前创始人因1.5万元债务破产

和文远知行步伐一致的，还有另一家自动驾驶企业——小马智行。

小马智行成立于2016年，由彭军和楼天城联合创立，楼天城同样有在百度美国无人车团队共事的经历，主要参与无人驾驶的技术研发，是百度最年轻的T10级员工。

小马智行业务覆盖自动驾驶出行服务（Robotaxi）、自动驾驶卡车物流（Robotruck）和技术授权与应用三大板块，与丰田等特定主机厂进行深度绑定，共同设计和生产为自动驾驶而生的前装量产车型。与文远知行前后脚赴美上市，于2024年11月在纳斯达克敲钟，如今又一同赴港，同样在2025年10月通过港交所聆讯。

在财务表现上，两者的竞争格局也在悄然发生变化。进入2025年，第二季度的财务数据显示，文远知行的总营收为1.27亿元，小马智行为1.54亿元；在Robotaxi业务方面，文远知行的营收已达4590万元，小马智行约为1090万元；在车队规模方面，截至2025年6月，文远知行达1200+辆，小马智行约为300辆；但在亏损表现上，文远知行净亏损4.06亿元，略高于小马智行的3.8亿元。

有意思的是，双方在今年6月有过一次“高管掐架”的评论交锋。

小马智行联合创始人、CTO楼天城在接受腾讯汽车采访时表示，从规模化和无人化两个标准看，除了“牌桌”上的Waymo、小马智行和百度这三家公司，其他公司没有达到这三家公司两年半前的状态，差距已经落后两年半时间了。文远知行CFO李璇在微信朋友圈公开回击楼天城，列举小马智行种种运营问题，并直言：“想学文远就做到位，至少真正落地跑几十辆车再说！”

（图源：新浪财经）

双方“掐架”的背后，是L4级别智能驾驶漫长的盈利周期，尽管商业化已经起步，但实现规模化盈利的拐点依然遥远。毕马威中国汽车行业咨询服务主管合伙人季刚认为，中国主要城市将在2030年实现自动驾驶的大规模应用，自动驾驶很可能在下个十年以网约车或物流配送车的形式进入市场。这也意味着企业需要为长达数年的持续投入做好准备。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文远知行前创始人王劲，这位前百度自动驾驶事业部总经理、曾被誉为“中国自动驾驶开创者”的行业领袖，在离开文远知行创立中智行仅五年后，最终申请破产。

根据南京栖霞区法院的民事裁定书，案件申请人与中智行于2024年11月27日在劳动仲裁委员会达成调解，约定中智行应在2025年4月20日前支付申请人1.5万元。然而，约定期过后经多次催讨仍未兑现，申请人随后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但因中智行始终未能付款，最终请求对其启动破产清算以偿还债务。

根据后续审查显示，中智行负债远超该笔金额，债权人也不止该案件申请人一方，表明公司财务状况早已显露危机。尽管民事裁定书未具体披露总体债务，但据天眼查等第三方平台信息，中智行作为历史被执行人，在合同纠纷、劳动争议等案件中涉及的执行总金额已超过4700万元，且多数案件仍处于“执行不能”的状态。

这一事件，也成为中国自动驾驶行业的一个小小注脚。未来，大家是成为下一个“王劲”，还是下一个“马斯克”无人知道。

通往大规模商业化的道路并非坦途，文远知行乃至整个行业都必须直面持续的资本消耗、激烈的市场竞争等一系列严峻的挑战。上市仅仅是漫漫长路上的一个节点，而非终点。文远知行、小马智行们的前路依旧漫长。你对此有何看法？欢迎下方留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