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绿捷供应的虾仁炒蛋发臭事件爆发,表面是一次食品安全事件,背后是上海家长对“午餐难吃”问题的长久无奈和多年积怨。
一顿午餐,折射出学校、家长与供应商,不同角色间的权力失衡。“孩子的教育是软肋,中产家长被拿捏了”“如果你家门口对口的小学中学都是区域重点,你会因为饭不好吃而转学吗?”
有家长描述这种“窝囊心态”:“大家都不想因为吃饭得罪学校,毕竟进入好的公立学校不容易。”所以长久以来,虽然吐槽和投诉不断,但没有人真的穷追不舍,“人家根本就不痛”。
这一次,他们想在“吃饭问题”上往前走一点,毕竟,这本不该是21世纪的难题。除了成绩和升学,也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教会我们的孩子,比如好好吃饭,比如尊重人的基本诉求,比如建立透明通畅的沟通机制。
文 |宋春光
编辑 |张轻松
运营 |芋头
午餐阴影,仍在蔓延
9月23日深夜,绿捷食品发布致歉声明,“对于涉及此事的学生和家长,我们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对于有关部门采取的措施,我们全面接受,全力配合。”
短短两行字,把上海家长们的情绪推向临界点。这被吐槽为“史上最没诚意”的道歉,也把上海校园午餐的舆论再次推向高潮。除了供餐的绿捷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其他家长也纷纷查起自己学校的供应商。
▲ 绿捷食品深夜发布的致歉声明。图 / 绿捷食品公众号截图
家委会代表李元第一时间感受到家长群的火气。以往,几乎没人在500人的年级家长群讨论,而那天晚上,对话框不一会儿就弹出99+条消息。
李元一家生活在浦东新区,女儿正在读初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家覆盖上海市16个区,500多所学校的头部午餐供应商道歉后,李元女儿就读的学校——午餐供应商并非绿捷,却也多次因餐饭难吃引起家长们关注,在第二天就和家委会成员摊了牌,“对于午餐,学校能做到安全、卫生、管饱,但营养和美味比较难做到”,请李元和其他家委会成员代为传达。
“营养”与“美味”正是这次校园午餐事件中的核心问题。家长们都希望孩子能在一天中最重要的餐饭中不仅吃饱,还能吃好。李元把学校“难做到”的表态丢进群聊,家长们立刻炸了锅。“大家的想法类似,觉得学校的态度有点傲慢,应该保证‘努力争取’,而不是说‘难以做到’。”李元说。
与此同时,得知儿子就读的小学是绿捷供餐后,Nora下定决心每天给孩子送午餐。儿子今年开学刚升入四年级,即将步入小升初的关键阶段,即便生活在有“最佛系”学区之称的长宁区,Nora也希望能让孩子多补充营养。
能否把孩子接出来吃午饭,各个学校的要求不同。Nora听说有的学校要求严格,必须有医学诊断证明后才能把孩子接出去吃午饭,比如证明容易过敏或者其他问题。幸运的是,儿子所在的学校并没有这样的要求,家长向老师提交申请,就可以在午餐时间把孩子接出校外。
儿子中午11:45出校门,Nora这两天就拿着盒饭,准时出现在校门口。备餐的决心,也有一部分源于自责。Nora记得儿子在读一、二年级时总说学校饭菜不好吃,三格菜总是剩下,可自己却以为是孩子挑食,没太在意。“我还是比较相信学校,觉得在上海应该不会吃得太差吧。”她说。
备餐第二天,她准备了拌土豆丝、红烧排骨和鸡蛋汤,主食蒸了小米大米饭,还带了巧克力瑞士卷。Nora习惯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买瓶三块钱的水,再把盒饭拿出来,让孩子坐在店里吃。午餐时间只有30分钟,孩子吃得着急,排骨切得整齐小巧,一块大约小拇指长,时间紧迫,儿子只来得及吃了两块,瑞士卷也没吃完。
▲ Nora给儿子备餐的第二天,菜样丰富。图 / 讲述者提供
终究,能够选择每天中午自备餐食,再送去学校给孩子吃的家长仍是少数,比如对双职工家庭来说,做饭与往返学校和公司的时间成本太高了。
在闵行区,周晓敏的女儿是一年级新生,刚开学三周。她是在家长群得知学校正好是绿捷供餐的,一些家长在群里说自己烧饭带给孩子。周晓敏和丈夫的工作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叮嘱女儿,如果今天的餐饭有油炸食物,少吃,或者不要吃——在自己准备日常饮食时,她就十分注重少油少盐,担心小孩吃多了不消化。
这两天,她看到群里越来越多家长选择送饭,但孩子所在小学附近没有什么可以落脚吃饭的空间,于是这两天一到午餐时间,学校门口会“长出”许多蹲着吃午饭的孩子。
风波起源于9月15日,上海多所学校爆出午餐中的虾仁炒蛋被发现有臭味。此时供应商绿捷可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轻描淡写回应“虾仁有细沙”。毕竟以前,午餐被吐槽和投诉已经不是新鲜事。
有孩子中小学都在绿捷供餐的学校就读的家长反馈,“提意见这么多年了,完全没改变”,家长们可能都不抱希望了。近期,正好赶上罗永浩控诉西贝预制菜的风波,家长们蹭上“热点”,联名“请愿”西贝竞标校园餐,称“宁可吃西贝预制菜,也不要绿捷的‘猪食’”,对午餐问题的积怨集中爆发。
直至9月23日,上海市公安局、市监局、教育委三部门联合通报,因学生餐中虾仁被下架一事,绿捷公司涉嫌瞒报食品安全相关信息,目前公安机关已立案侦查,并控制相关人员。绿捷才不得不表态,但“毫无诚意”的道歉反而激起了又一波愤怒。
社交平台上,不少家长开始晒孩子的校园午餐,在评论区交流“病情”,“娃全靠零食撑着”“我们不许带,据说有同学拿去厕所吃都被老师逮住了”。
▲ 家长们在社交平台分享孩子在学校吃的午饭。图 / 社交平台截图
绿捷被骂上风口浪尖后,一些学校开始出现松动,对孩子带零食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允许带有包装袋的小点心进校园。一些老师也很无奈,一方面出于安全和卫生管理,要严控孩子带零食,另一方面有些年轻的老师也在偷偷点外卖吃。
非绿捷供餐的家长们也开始深扒各自的供应商。有人将学校午餐供应商的营业许可范围发给大语言模型“调查”,得到的回答是:根据您提供的这家公司的经营范围,它目前不具备直接为学校制作和配送午餐的资质。
“不过我们不是专业的,不确定这些公司到底有没有资质,小机构未必比绿捷强,真希望这事儿继续发酵,把这些缺德玩意儿爆出来。”焦虑和不信任感在家长中蔓延。
被“拿捏”的中产家长
李元印象里,女儿从小学读到初中的这几年,家长们因为学校午餐不好吃曾多次和校方沟通。
社交平台上,“上海校园午餐难吃”也成了网友们讨论的热潮,许多已经工作的上海人纷纷回顾自己遭“背刺”的盒饭时代。
有博主称自己2006年在读小学,那时学校已经要求统一订餐。每天中午,红色塑料饭盒会准时送到课桌,而班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同学都因盒饭难吃选择不吃,她也在不吃午饭的队列,还因此落下了胃病。
▲ 在分享午饭的评论区,大家纷纷表示饭菜质量从未改变。图 / 社交平台截图
校园餐难吃,已经是许多普通上海家长和孩子习以为常的事情。这次校园餐事件,表面上是学生们的一顿午餐,本质上,折射出的是教育体系中学校、家长、供应商,不同角色间的权力失衡。
最近家长们也开始反省,长久以来,虽然吐槽和投诉不断,但没有人真的穷追不舍,对午餐难吃的问题要个结果,或对“问题午餐”要求赔偿或退款,“人家根本就不痛”。
一位家长向每日人物描述这种“窝囊心态”:“大家都不想因为吃饭得罪学校,毕竟进入好的公立学校不容易,孩子的教育是软肋,中产家长被拿捏了,在学校面前就是弱势群体。”
赵晴一家同样生活在浦东新区,女儿刚刚升入片区的一所公立中学。作为一名自由职业者,自从成为母亲,赵晴就决定不鸡娃,比起孩子的成绩,她更愿意看到女儿眼睛里“闪着光”的快乐状态。
即便秉持着快乐教育的信条,择校仍然是这对上海中产父母面临的挑战。女儿小学一年级时,赵晴曾走过弯路,特意排队摇号,给孩子选了一所区域内名声不错的民办学校,学费一年将近8万元,希望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环境。
不到一个学期,赵晴就发现这所学校给小朋友们的课业压力大,作为家长,自己与老师的沟通并不被重视。正巧附近有公立学校空出名额,于是她和丈夫决定让女儿转入了公立学校——他们认为公立教育的体制更透明,也没担心过餐食的问题。
与北京相比,上海的落户政策相对宽松,“新移民”子女们更容易拿到考学入场券。这也导致上海中考、高考的学生数量逐年增加,考学难度升高。为了让孩子的教育之路走得更宽,上海家长们拼资源,更拼规划。
在李元生活的浦东新区,热门学校践行学区房“五年一户”制度,指五年内,每户住址仅享有一次同校对口入学机会,二胎除外。如果买学区房时没发现学额被前房主使用,相当于浪费了一笔投资。热门学区的房价更高,学额竞争也更加激烈,家长们得提前布局。
“很多家长不说是砸锅卖铁,也是花了蛮大成本专门买到心仪学校的学区房,为了让小朋友接受更好的教育,”李元说,“所以,肯定希望跟学校保持比较良好的合作关系的。”
▲ 图 /《少年派》
当户口、房子与教育机会紧紧绑定,这些家长们每做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孩子的教育生涯。
赵晴记得,女儿读小学时班上有位成绩优秀的同学,家长也秉持快乐教育的理念。一次,因为体育课经常在教室里上,这位同学的父母联合其他几位家长投诉了体育老师,“当时声势蛮大的”。
投诉事件告一段落后,赵晴听女儿说体育课增加了外出频次,这位同学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虽然成绩依旧优异,但一些比较关键的荣誉评比总是少了这位同学的身影。
对在一线城市生活的普通中产家庭而言,子女的教育往往依靠整个家庭资产的倾斜,机会难有第二次。不和学校闹僵,成了许多家长的生存之道。
幸运的是,以中考、高考为节点,教育系统具有时限,种种微妙的忍耐是可以倒计时的。
于是,在如今的上海出现了这样的“奇观”,孩子需要饿肚子上课,或者偷偷吃零食加餐,只要能够顺利升学,其他的似乎都能忍。“如果你家门口对口的小学、中学都是区域重点,你会因为饭不好吃而转学吗?”
“对于我们家来说,目前还在我接受范围内,女儿不挑食,盒饭不好吃但我们下午申请了早回家,可以补充营养,”赵晴说,“我不愿意打破这个平衡。”
在家长们小心翼翼保持平衡的同时,校园餐风波的另一主角绿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却十分高调,频频中标。根据天眼查数据,今年8月以来,绿捷中标上海市20多所中小学、职业技术学校的供餐服务,或食堂餐饮服务项目。
▲ 上海绿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图 / 网络
一时间,社交媒体上关于“绿捷为何能多次中标”的讨论层出不穷。阿杰从事团餐投标行业将近十年,累计中标12亿元,熟悉采购与投标的逻辑,在他看来,“关系”与“意向”是一家供应商能否中标的重要原因。
“所有的投标流程,都必须合法、合规、合理,但绝大多数采购方在招标前,会有一个有意向的候选人。”阿杰说。
今年1月,上海市政府采购网公布了一则《食堂运行经费的中标(成交)结果公告》,显示绿捷中标了上海市第四中学食堂运行项目,给出的推荐理由是:“上海绿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报价最低,类似业绩最多,人员配备较好,对项目的理解较充分,服务方案的针对性较强。”
“类似业绩最多”属于投标比拼中的商务部分,阿杰解释,这是公司的硬实力,大企业更容易在这个环节收获高分,可以理解为一种赢家通吃的马太效应。
绿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的前身,是成立于1999年的上海绿捷快餐有限公司,创始人名叫张国华。在2018年,绿捷控股过一家名叫“上海品测”的检测公司,股东名单有两人,分别是张美华、苟凤姊。耐人寻味的是,根据企查查,绿捷与上海品测至今的联系邮箱仍为同一个。有网友调侃两者的关系:既是考生,又是监考老师。
同样在2018年,张国华退出了绿捷的股东序列,公司股权转移到一家香港公司,GreenExpress Foods, Limite。根据财新报道,这家公司三名董事分别为张天笠、王航、陈云仪,均在厚生投资任职——一家专注大农业泛食品领域的私募股权机构,而其负责人王航,同时任职新希望集团副董事长的职位。至此,与绿捷层层相关,更为人熟知的新希望集团浮出水面。
不仅仅是吃饭问题
校园餐风波仍在发酵。这一次,上海的中产父母和孩子想在“吃饭问题”上往前多走一点,成绩和升学固然重要,吃好饭也重要,背后的沟通和反馈机制、对人的尊重、对教育环境的反思更重要。
吴梦一家生活在宝山区,儿子小宇今年读八年级,对“午饭难吃”很有感触。小宇曾在七年级时,作为学生代表参加学校的餐食讨论会,和校长反映过午饭的问题。
对小宇和同学们来说,提到午饭,最先想到的关键词是“油腻”,然后是“奇奇怪怪的口味”。
小宇不喜欢过于油腻的食物,在家时,母亲吴梦会很关注油的使用,讲究让家人吃得清淡和干净。他对经常出现在学校午饭里的炸肉排印象深刻。理论上,这个肉排应该是炸的,小宇却吃不出炸的酥脆口感,软塌塌的,最重要的是,肉排有一种“草莓果酱的味道”。这道餐品,他和同学从没吃完过。
餐食讨论会在一间教室进行,小宇记得,算上自己坐了三四十名同学、老师。教室的氛围平和,轮到小宇了,他说希望饭菜能清淡些。同学们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校长反馈:一切都会想办法解决的,显得很诚恳。
▲ 图 / 《少年派》
小宇认为这是一次成功的对话。可过了一段时间,他不得不承认午餐水平没改变的事实。
在家长群收集了一天反馈后,李元把大家的想法整理汇总,反馈给校方。意见主要集中在午餐食材、供应方式和反馈机制上。
“我们首先是想师生共餐,避免社交平台上有人说老师吃的东西更好;其次,家长们也希望孩子能有除了学校提供的午餐之外的其他选项;然后是这次事件的关键,希望学校能让加工餐饭的过程公开透明,食材可以让家长溯源;最后,想建立对餐品有效的匿名评分机制,如果评分低的话就换供应商。”
也有家长提出诉求,能否改单一供应商为两三个供应商,有的选,有竞争,很多问题都会好解决。作为学校和家长之间沟通的桥梁,几年间多次传达意见后,李元也能体谅学校的难处,毕竟众口难调,加上有的小朋友本来就不爱吃饭。这一次,了解了校园餐事件更多细节后,李元计划和校方争取更多协商的空间。
9月23日,上海市公安局、市监局和教育委联合发布 “问题虾仁”事件通报称:9月15日,绿捷公司派驻静安区某小学经理孙某某发现配送至该校的3箱虾仁解冻焯水后,其中一盆(约18公斤)内有虫,随即报告了公司品质部负责人钱某。钱某又将情况报告给公司实际控制人张某某,张某某指令业务经理等人对供应211所学校(含分校区)的虾仁原料及菜品全部下架并就地销毁。第二天,张某某要求总经理董某某对外统一称“下架原因系虾肠外溢,有泥沙”,涉嫌瞒报食品安全相关信息。目前公安机关已立案侦查,并控制相关人员。
不难看出,一份校园餐从食品原材料,到最后出现在学生的餐桌上的链条十分漫长。
“拿虾仁来说,从养虾户把虾从水池里捞起开始,到去壳、冷冻,再到被供应商选购,走冷链运输,到重新储存到仓库,最后运到学校食堂做熟,”阿杰说,“中间每一个环节都有人的参与,这也意味着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问题。如果能加强监管,增强工作人员的责任心,送到学生们嘴边的午餐品质才能得到保障。”
▲ 绿捷食品2020年发布视频,其中介绍了自家企业的配餐过程。图 / 绿捷食品公众号截图
校园餐中,被家长们诟病存在感过多的油炸食品也有其特性。阿杰解释,这些半成品原料易储存,成本低,操作容易,且口味稳定,更容易被小朋友接受。
每天中午,小宇只吃掉自己能下咽的餐饭。吃得少,消耗多,下午不到三点钟,小宇会感受到胃部咕噜噜叫起来,这是饥饿的感觉。吴梦也发现了这件事,自己五点半接到儿子,他一上车就问:“妈妈晚上我们吃什么?”
夏峡远早于午餐风波做出行动。她的女儿今年在浦东新区的一所学校读四年级,这也是她为女儿带饭的第四年。
原本,夏峡有一份稳定的省级机关单位工作。自从女儿出生后,她发现育儿和事业很难平衡,为了更好陪伴孩子,她选择离职,做了两年全职妈妈,后来又在女儿的目标学区找了一份时间相对自由的工作。
在夏峡的认知里,孩子上了小学,自己也算阶段性完成了任务。可女儿一年级刚入学没几天,就和她说午饭不好吃,夏峡好奇学校的餐饭水平,趁着参加学校志愿者活动得到了陪餐机会。
“那一餐看着要比网上流传的绿捷配餐好一些,有清炒包菜、豆腐泡烧肉,还有鱼香肉丝,但我吃了一口就没再动筷子。”她说。菜品又油又咸,许多孩子都没吃完。
随后夏峡和老师申请了送餐,她也是女儿班里第一个送餐的家长。几年间,夏峡每天中午开车往返单位和学校。最近,夏峡发现,中午在门口送饭的家长明显多了起来。
▲ 几年间,夏峡习惯为女儿做家常菜,注重少油清淡。图 / 讲述者提供
牺牲自己吃饭的时间给孩子做饭、送饭固然辛苦,但夏峡一想起女儿提及午餐时骄傲的神情,就觉得一切值得——同班同学每天都会好奇地问女儿:你妈妈又给你做了什么饭呀?
可孩子在校园里的吃饭问题,本不该是家长们的难题。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
1.《上海校园午餐陷品质争议 配餐公司引起关注》,财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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