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 稀缺 穿透

转机常常在转角

作者：行者

编辑：可乐

风品：一然

来源：铑财——铑财研究院

王加之争又起波澜，谁是凉茶之王？目前看尚无定论。

10月10日，加多宝（中国）饮料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加多宝”）发布声明，称拥有王老吉海外商标所有权。王老吉随即12字回击“有病去医院，有事找法院。谢谢！”

实际上，9月底以来，双方通过官方渠道已密集发声，在海外商标权归属上各执己见。该纠纷最早可追溯至2011年，旷日持久的鏖战已对两企发展产生深远影响。不禁要问何以至此？“互撕”背后暴露了哪些短板教训？又该如何收场呢？

01

纠纷旷日持久 可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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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加多宝发布在一份声明中称，加多宝加拿大凉茶维权告捷。“近日，加多宝集团在全球知识产权维权领域接连取得重大胜利。其关联公司万捷有限公司（Multi Access Limited）在加拿大联邦法院及欧盟普通法院的多起诉讼中，均成功捍卫‘王老吉’海外系列商标的合法权益，标志着加多宝品牌国际化战略迈上新台阶。”言语间颇有些“胜利意味”。

对此王老吉立即反击，当晚通过官微发布《关于“王老吉”境外商标案件的严正声明》，称加多宝声明“严重背离事实，蓄意误导公众”，并强调“王老吉”商标所有权归属于广州医药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药集团”）。且声明中，王老吉特别援引了中国澳门特别行政区终审法院的判决书内容，“若商标注册仅为‘排除他人使用’而保留权利，即便象征性使用，亦不构成‘认真使用’要件，因此其商标应予以撤销。”

王老吉还表示，截至2025年9月30日，广州白云山医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白云山”）与广州王老吉大健康产业有限公司作为品牌权利人，已在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完成“王老吉”“WALOVI”等系列商标的注册工作，商标权利明确，法律保护完备。目前，加多宝通过海外离岸关联公司万捷有限公司在全球60余个国家和地区进行恶意注册，干扰公司正常拓展海外业务。针对加多宝行径，王老吉已采取维权行动。

10月10日，争夺口水仗升级。加多宝官方发布关于海外“王老吉”商标所有权的声明，称其自二十世纪90年代从王老吉（正名王泽邦）后人手中取得祖传凉茶秘方及海外王老吉商标使用权，并于2000年初合法获得海外王老吉商标所有权。

对此，王老吉回复：“有病去医院，有事找法院。谢谢”。用语简短又火药味十足，将这次商标争夺战推至高潮。10月11日，王老吉相关负责人向潇湘晨报表示：“对方所称的‘维权胜利’，实际上仅指在加拿大等个别国家保住了‘王老吉’商标。后续，我们会如公告所说有相关准备，但目前暂无更新进展，也无起诉动作。至于境外案件，一直有在进行中的。”

能够肯定的是，双方恩怨由来已久，早已是“冤家相杀”。

据鲁中晨报援引公开资料，1995年，鸿道集团（加多宝实控方）与广药集团（白云山是广药集团旗下上市公司）合作，获“王老吉”品牌及罐装饮料独家使用权。

经历了十多年的蜜月期，2011年双方合作破裂，广药集团提起仲裁，指控鸿道集团通过不正当手段续签合同。自此，王加围绕商标、包装及广告语等打了数十场官司，涉及金额数十亿元。

2012年仲裁裁决广药集团胜诉，加多宝停止使用“王老吉”商标。2014年，广药集团发起商标侵权诉讼。2018年，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决加多宝赔偿广药集团14.4亿元，但当事双方均不服判决并提起上诉。

2019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作出（2018）最高法民终1215号民事裁定，认定广药集团提供的主要证据在“证据内容与证据形式上均存在重大缺陷，不能作为认定本案事实的依据”，撤销广东高院（2014）粤高法民三初字第1号民事判决，发回广东高院重审。

2023年7月，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加多宝六家公司赔偿广药集团3.17亿元，加多宝表示将上诉。直至2025年，双方商标争夺扩展至海外。

整体来看，纠纷核心指向商标侵权。北京红飒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黄启瑞对铑财表示，商标制度的设立与商标保护的核心在于区分相同或类似商品，防止混淆，而商品类似性、商标近似性及混淆可能性的判断需综合多因素考量，认定标准因主观判断差异较大。商标纠纷同时涉及商标的使用、注册、侵权等多方面的法律问题，各种法律问题相互交织，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商标法律体系又存差异，增加了纠纷处理的复杂性。商标纠纷所需证据隐蔽、分散，证据收集、保存难度也较大。

同时他还谈到，商标纠纷往往伴随负面舆论，导致消费者对品牌的信任度下降，市场份额减少。为应对纠纷，企业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精力，导致运营成本增加，利润被吞噬。商标权利的不确定性还可能让供应商、经销商等合作方观望，市场拓展受阻，实乃两败俱伤，尤其是旷日持久的纷争弊远大于利。双方可通过协商达成共存协议，加入一些区别标识共享商标，以减少纠纷对日常经营的影响，避免资源长期消耗，共同维护市场稳定，促进行业发展。

02

“互撕”背后 市场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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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皆有因。深入一度看，海外商标战开打也有无奈与急迫，折射经营面的深层次问题。

顾名思义，海外商标纠纷是为了争夺海外市场发展权利，是两大凉茶品牌在“出海”战场的较量。

据界面新闻从广药集团获悉，王老吉早已在海外密集布局供应链，仅2025上半年就先后与宝钢包装、百达国际、马来西亚P.C.I．专业罐装公司、尼泊尔乔巴里商贸等合作伙伴签约，布局海外本土化生产，以“供应链协同+本土化生产+深度分销”模式开疆拓土，不断加快出海步伐。

8月18日，“中国的王老吉，世界的WALOVI”王老吉国际罐全球发布盛典在上海举办，一是正式将英文标识“WALOVI”定为国际核心品牌，二是同步推出四款国际罐产品，积极开拓海外市场。截止当日，王老吉国际罐已在上海、广州、深圳等核心城市上市，后续还将在东南亚、北美、欧洲、大洋洲等地区上市。

再说加多宝，海外动作同样凌厉。如上述《声明》显示，加多宝集团已在全球超60个主要国家和地区注册王老吉商标，巩固市场地位和品牌形象。通过不断扩展营销渠道，深入市场，加多宝集团拥有的海外王老吉品牌凉茶至今已远销全世界数十个国家和地区。

在此背景下，双方争端自然不可避免。值得注意的是，双方卯足劲争相出海背后是整个凉茶市场逻辑发生巨大变化。

近年来，伴随竞争加剧、消费需求变化，特别是元气森林、喜茶、奈雪、蜜雪冰城等新生代快速崛起，气泡水、奶茶、咖啡等新品类层出不穷，凉茶生存空间一再受到挤压。

据中商产业研究院数据，2025年国内现制茶饮市场规模预计破3689亿元。其中，中式新茶饮细分赛道规模破2000亿元，年复合增长率15%。天眼查专业版数据显示，截至2025年8月初，我国现存在业、存续状态的新茶饮相关企业超30.4万家，仅年内新增注册就达1.5万余家。

另一厢，凉茶市场增长逐渐乏力。前瞻产业研究院数据显示，2012年-2017年国内凉茶市场增速逐年下降，分别为16.7%、15.9%、15.1%、15%、9.7%和9.1%，到2018年市场规模仅剩470亿元、同比下降18%。2025上半年整体增速仅3%。

在此背景下，位列头部的王老吉、加多宝甘苦可谓自知。以加多宝为例，曾经占据国内凉茶市场半壁江山，年销售额一度破200亿元。然随市场环境变迁，其业绩已难达巅峰状态。在内部2024年会上，加多宝集团总裁李春林表示，当年经营业绩超预期达成，集团取得连续6年大幅盈利。

只是，和高光时刻相比仍显逊色。由于公司至今未实现上市目标，详实财务数据较少，多需从公开报道中探寻基本面。据《华夏时报》，加多宝近年来多次传出工厂停产、裁员等消息，尽管公司予以否认，市场对其经营状况的担忧却未停止。

王老吉也没好过多少，巅峰时期一句“怕上火喝王老吉”传遍大街小巷，是各大卫视、综艺节目甚至央视的常客。据界面新闻，2011年王老吉品牌凉茶销售额超200亿元，其中仅红罐王老吉销售额就达160亿元，妥妥的国民饮料。

但随后便逐渐触及天花板。东吴证券数据显示，王老吉销售额自2015年破200亿元后逐年递减，直到2020年才止住下滑趋势，稳定在140亿元左右。

据白云山年报，2024年涵盖凉茶产品的大健康业务收入97.05亿元，同比下降12.70%，毛利率降至43.12%。其中，王老吉凉茶销售额创近五年新低，市场份额从2018年的7.2%降至4.1%。2025上半年，大健康业务收入同比增长7.42%至70.23亿元，可较王老吉巅峰时的业绩仍有不小差距。

好在海外市场方兴未艾，展现出广阔的市场前景。弗若斯特沙利文统计显示，全球植物饮料行业近年呈现爆发式增长，2019年-2024年复合增长率近10%，市场规模持续扩容。

由此，王加战火再起、大打出手就不难理解了。可若冷静下来思考，这也恰恰说明仅依靠海外商标争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真正走出迷雾还是要聚焦业务、刀刃向内、增强自身内生力。

03

母公司盈利承压

应收账款增、研发费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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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深入产品线，或许看得更清晰。

王老吉母公司白云山2001年登陆上交所，目前形成大南药、大健康、大商业(医药流通业务) 及大医疗四大业务板块。

其中，大南药板块是医药制造业务，从事中西成药、化学原料药、化学原料药中间体、生物医药和天然药物等的研发、制造与销售，明星产品国产“伟哥”枸橼酸西地那非（商品名“金戈”）即属该板块。大健康板块，则主要从事饮料、食品、保健品等产品的生产、研发与销售，产品除了王老吉凉茶，还有刺柠吉系列、荔小吉系列、润喉糖、龟苓膏等。

拉长维度看，白云山近年业绩表现难言多光鲜，2022、2023年营利均个位数增长，2024年则出现双降：营收749.93亿元，同比微降0.69%；归母净利28.35亿元，同比锐减30.09%；扣非净利23.56亿元，降幅35.18%。经营性现金流净额也持续下行，2022—2024年分别约为70亿元、41亿元、34.42亿元。

分板块看，2024年大健康营收97.05亿元，同比下降12.7%，毛利率同比下降1.29%至43.12%；医药流通业务营收545.5亿元，同比增长3.39%，但毛利率同比降0.56个百分点至6.43%。

对此，公司解释称一是受有效需求不足、行业加速变革、行业政策变化及市场竞争激烈等因素影响；二是长期股权投资计提资产减值准备3.86亿元。

细究会发现，白云山正处在核心大单品增长乏力、缺乏新大单品补位的窘境。除了王老吉“失速”，另一拳头产品金戈业绩同样承压。

以2024年为例，“金戈”生产量同比增长1.33%，销量则同比下降13.17%、库存增加49.78%，直接导致板块收入同比下降10.4%。背后主因同类产品竞争加剧，虽据《2024年中国抗ED药行业白皮书》统计中国抗ED药物市场规模2019年已达42.8亿元，预计2028年将破157亿元，年复合增长率达16.5%，然大市场更强竞争，多家上市公司均有相关产品的布局批文，赛道变得日益拥挤。

其他产品方面，阿莫西林系列受“限抗”政策及替代品冲击，2024年营收同比减少36.65%；糖尿病领域拳头产品消渴丸收入下降23.45%。同时，注射用头孢呋辛钠在医疗机构的合计实际采购量为1.12亿瓶（按0.75g标瓶计算），相比2023年1.17亿瓶（按0.75g标瓶计算）有所下降。注射用头孢呋辛钠（千瓶）的库存量增长11208.53%。

从中报看，2024、2025年均出现增收不增利。以2025上半年为例，费用支出中，销售费、管理费、研发费同比下降，财务费用则增超300%攀至1.23亿元，期末资产负债率达到51.7%，经营现金流更告负为-33.97亿元、同比缩水66.76%。

其中，毛利率最高的大南药板块营收约52.41亿元，同比出现两位数的降幅，毛利率同比减少0.02个百分点至49.71%。大商业板块营收增长4.25%至290亿元，毛利率却减少0.26个百分点至6.13%。

正所谓“功夫出自内里”，市场竞争越激烈，越强调内在修养、特色壁垒、长期积累的重要性。2024年公司研发费用仅7.64亿元同比下降2.35%，占营收比1.02%，远低于同期华润三九的3%、片仔癀的4.5%。2025上半年研发费再降27%至2.85亿元，占比已不足0.7%。

浏览黑猫投诉平台，截止10月16日，“王老吉”相关投诉累计119条，整体数量真心不算多，可细观涉及卫生不达标、售后服务差、误导消费者等较敏感质疑。

行业分析师李小敬表示，无论主业精进还是新业务孵化，打造专业特色突围壁垒，均离不开持续的研发创新打底。白云山相关投入体量本就不大还缩减，需警惕削弱长期竞争力，不利发展后劲。君不见，同仁堂依靠品牌溢价，片仔癀依靠独家配方，华润三九加码消费医疗，皆在快马加鞭往前赶，想要跟上队、防范市场优势逐步丧失，就必须着眼未来研发加劲。

看看基本面，的确需要改变了。2024年，白云山综合毛利率16.57%，同比下降2个百分点；净资产收益率从2023年的12.07%降至7.99%，存货周转天数升至70.07天。账面现金流虽达182.73亿元，同时短期借款激也增至91.23亿元，长期借款28.06亿元，财务费用同比飙升295.44%。

2025上半年，毛利率18.32%同比减3.6%，应收账款同比增长10.45%至约184.68亿元，占总营收比升至约44%。截至6月末，公司银行借款增至152.71亿元，其中短期借款增至102.65亿元（上半年增加约11亿元），长期借款降至25.81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增至26.21亿元（较2024年末同比增长72.14%，主要是公司下属企业一年内到期的长期借款有所增加）。截至报告期末，货币资金较去年年末下降35.28%至约118.27亿元，占总资产比从22.37%降至14.35%，主要是报告期内下属企业新购入的大额存单及定期存款增加，及货款回收有所下降。

截至10月16日，白云山收盘价25.72元，总市值418.2亿元，低于云南白药的1030亿元、华润三九的483.6亿元。

04

贵在化危为机

期待共同做强中国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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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挑战常与机遇并存。看到问题槽点之外，一些喜变同样振奋人心。

从行业层面看，受集采扩面、市场竞争等因素影响，医药行业整体承压。国家统计局发布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医药制造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营收25298.5亿元、同比持平，实现利润总额3420.7亿元、同比下降1.1%。行业面临整体结构调整，白云山走势跟随波动亦在情理中。

可贵的是，企业一直选择迎难而上，借助较深厚的运营底蕴、不断用新产品、新市场打开新的想象空间，包括大南药板块优化与创新、大健康板块全球化布局、大商业与大医疗协同发展、数字化转型与产能建设等战略举措。

以大健康板块为例，一是王老吉品牌升级：推出国际罐产品，主导制定《凉茶饮料国际标准》，并加速海外市场渗透，覆盖100多个国家和地区；二是新品矩阵扩展：刺柠吉、荔小吉等系列产品结合区域特色，进一步丰富植物饮料品类，巩固国内近50%市场份额。

同时，加码战略外延。就在7月，白云山宣布拟以自有资金出资约15亿元参与设立广州广药基金二期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认缴出资额占比99.9%。白云山表示，公司积极构建起覆盖创投企业全生命周期的基金体系，投资布局疫苗、合成生物等生物医药前沿领域，积蓄发展后劲。

从成效看，一些板块已愈发展露出成长韧性。如大健康板块上半年营收增长7.42%，毛利率增加1.69个百分点至44.67%。尤其二季度，公司总营收193.61亿元、同比增长6.99%，净利6.95亿元、同比增长17.48%，呈现出较强劲的逆增态势。

一番梳理发现，白云山正处在盘整回暖的关键期。作为主力产品、压仓石之一，王老吉的支撑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海外市场，对公司拓展增量、突破成长瓶颈意义重大，是不可丢失的阵地，加多宝亦有同感。

还是那句话，久战无赢家、和气能生财。看看往期的国内鏖战，已让新茶饮们占据了市场主导地位，王老吉加多宝错失多少机遇想来自知。如何在海外市场不重蹈覆辙，考验双方的眼界格局，毕竟蜜雪冰城、喜茶们的出海步伐同样决绝、甚至更多凌厉。

危与机往往相生相克，克服了危就是机。针尖对麦芒，既然互撕多年谁也没打服谁，不妨换个新思路，心平气和坐下来、探讨有无握手言和的可能性。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转机常常在转角。放下争端、共同做强中国凉茶，让更多全球用户认同凉茶文化，这个市场足够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