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拾盐士

作者|多面金融工作组

2025年，是微众银行步入新十年征程的开局之年。然而在十年收官的紧要档口，这家民营银行“一哥”却经历了诸多挑战与波折。

2024年，微众银行实现营业收入381.28亿元，同比下滑3.1%；归属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09.03亿元，同比仅增长0.81%。这是微众银行自成立以来首次年度营收下滑。其净利润增速也创下了历史新低，对比2023年21.01%的净利润增速，微众银行的业绩增长曲线显现出明显的“降档”信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微众银行增长乏力并非偶然，更值得警惕的是其核心引擎的失速——贷款规模增速骤降，流量红利枯竭以及非息收入“崩塌”。 在个人贷款业务飞速发展的同时，也给微众银行带来了资产质量下滑和合规层面的风险，董事长顾敏等多名核心高管超期服役，更是引发公众对其内部“权力固化”的质疑。

重重压力之下，微众银行的“新十年”将如何破局？

业务结构失衡资产质量承压

微众银行连续九年增长神话终结

2024年，微众银行交出成立十年来的最特殊答卷，以营收下滑3.1%的成绩终结了连续九年的增长神话，也给新十年的收官年画上了不太完美的句号。

虽然总资产规模稳步增长至2024年的6517.76亿元，盈利能力在民营银行中更是一骑绝尘，但在2019至2024年，微众银行营收增速从48.26%一路降至负数，疲态早已显现。再看净利润，虽然依然领跑其他民营银行，但近两年的增幅却十分微小，甚至可以说是徘徊不前。

图源：微众银行2024年报

一方面，微众银行业务结构失衡，过度依赖消费贷业务。2024年，微众银行的个人贷款总额为2166.84亿元，其中消费贷款额为2027.75亿元，占比高达93%。个人贷款总额在2024年同比下降4.76%，消费贷款占比超90%且下滑5.53%。

图源：微众银行2024年报

微粒贷是微众银行消费贷最重要的信贷产品。截至2024年末，微粒贷约82%的客户为非白领从业人员，约85%的客户为大专或以下学历，且笔均贷款金额仅7200元，约71%客户的单笔借款成本低于100元。其下沉客户群体普遍存在抗风险能力较弱的问题，容易出现违约状况，进而导致不良贷款率的提升。

除了消费嗲，其企业贷款规模虽大增18.18%，但主要增量来自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而整体贷款规模增长放缓，直接影响了利息收入的增长。2024 年微众银行的利息净收入仅微增0.12%至301.98亿元，占营收比重的79.2%。

另一方面，微众银行非利息收入表现也不佳。2024年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为 65.88 亿元，同比下降17.96%，在总收入中占比为17.28%，成为营收下滑的重要因素之一。其中贷款平台费收入同比减少14.31%，而结算与清算手续费支出较上年增长20.93%。

业绩失速往往伴随着资产质量的恶化。微众银行资产质量也实在谈不上良好。

从流动性覆盖率来看，2024年微众银行该指标提高至372.20%，流动性缓冲空间充足，能够较好地应对短期内的冲击。但从不良贷款率和拨备覆盖率来看，形势却不太乐观。

2022年微众银行的不良贷款率由2021年的1.20%攀升至1.47%，此后一直处于1.40%以上的高值。2024年，微众银行的不良贷款率虽由1.46%下降至1.44%，但拨备覆盖率由上年的352.64%下降至302.90%，尽管依然优于监管要求及商业银行平均水平，但仍反映出其资产质量承压，抵御风险等能力在削弱。

图源：微众银行2024年报

曾经，微众银行依托第一大股东腾讯的社交流量，通过微信、QQ 等平台快速拓展客户，实现快速增长。但2024年上半年，腾讯减持其8454万股股份，持股比例从32.73%降至监管红线30%，一度引发市场对其未来发展的担忧，影响了投资者信心。

尽管微众强调“独立运营”，但近年来随着抖音等新兴短视频平台崛起，以及互联网渗透率接近饱和，微信/QQ生态的导流衰减已直接冲击获客，微粒贷新增客户增速同比放缓。2021-2024 年，微众银行个人有效客户数分别增长4900万人、4100万人、3700万人和2500万人，使得微粒贷等产品获客难度增加，进而影响贷款规模增长。

图源：微众银行2024年半年报

此外，在银行业发展趋势来看，如今传统银行也在纷纷推进数字化转型，并着力建设互联网金融平台，与微众银行为代表的互联网银行竞争不断加剧。随着互联网用户的逐渐饱和，微众银行的流量红利也在消退。来自外部的压力不断增加，微众银行的市场份额面临着挤压收缩的风险。

核心管理层多人“超期服役”

合规阴云笼罩触及监管红线

除了业绩增长乏力、资产质量承压，合规问题也一直是微众银行的一大隐患。不仅多名高管因失职被罚款，银行本身也因反洗钱工作不到位、与身份不明客户进行交易等问题收到监管千万级罚单，暴露出其内控机制不足。

2024年9月29日，微众银行遭遇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分行的重拳出击，因违反账户管理规定、未按规定履行客户身份识别义务、未按规定保存客户身份资料和交易记录、未按规定报送大额交易报告或者可疑交易报告、与身份不明的客户进行交易五项违法违规行为被处以1387万元的罚款，5名高管同时被警告、罚款。这也是微众银行十年以来罚款金额最大的一笔罚单。

五项违规行为涉及到反洗钱和客户身份识别领域的问题，5名高管一同被罚，暴露出微众银行在合规环节的重大疏漏以及内部管理力度的不足。

图源：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分行

值得关注的是，微众银行的核心高管多人存在“超期服役”、年龄超限的情况，引发业内对其高层“终身制”的质疑。

据公开信息，顾敏自2014年12月筹建微众银行起便担任董事长，截至2025年6月任期已超10年；行长李南青不仅任期超过九年，而且早已超过国家法定退休年龄，即将年满70岁仍未退休。此外，常务副行长黄黎明于2016年3月任职，任期已超9年，副行长陈峭等人的任期也超过了8年。

按《关于银行保险机构员工履职回避工作的指导意见》规定，银行关键人员轮岗期限原则上不得超过7年。而微众银行管理层长期未调整，轮岗制度形同虚设，或已触及“监管红线”。

有业内人士告诉拾盐士，一方面，微众银行核心高管超期任职容易引发经营风险。例如战略惯性风险，顾敏等元老主导的“流量依赖”模式已显露瓶颈，2024年上半年该行营收首降，但管理层未迭代导致转型迟缓，其收入结构性问题长期未改善，也与高管团队固守既有业务路径相关。另一方面，年轻的优秀人才难以得到晋升，可能导致银行缺乏创新活力，人才流动受阻。从市场的角度来看，则可能引发投资者对微众银行治理结构和合规性的质疑。

除了上述问题触及监管红线，作为国内首家互联网民营银行，微众银行旗下微粒贷近年因客户投诉量激增陷入信任危机，暴力催收与隐私泄露成为客诉重灾区。微众银行ESG报告显示，该行用户投诉量从2022年的25712条增长到2024年的58498条，同比增加65.98%。

黑猫投诉平台数据显示，截至发稿，关键字为“微粒贷”的投诉词条超过4.8万条，投诉内容主要包括暴力催收、电话骚扰、违规扣款等。其中“暴力催收”“威胁恐吓”等问题尤为突出。针对暴力催收的情况，微众银行曾表示会针对用户投诉进行优化，加强催收行为的规范性。但这种情况直到今日依然频繁发生，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

此外，微众银行隐私泄露问题突出，部分用户称从未贷款却收到催收信息，微众银行虽解释为“中介冒用”，但用户质疑其信息管理漏洞。

不难看出，微众银行的客诉危机折射出互联网银行“重流量轻风控”的行业通病。在监管高压与用户信任崩塌的双重压力下，其能否通过合规重塑、技术升级与客群优化实现转型，将成为民营银行“普惠金融”模式可持续性的关键考验。

面对这些问题，微众银行在 2024 年启动“新十年”战略，将总行49个部门整合为四大事业群，并单独设立国际发展部，加快境外业务布局，还成立了科技子公司 “微众科技”，试图通过科技输出和国际化等方式寻找新的增长点，其 2025 年的经营状况及战略成效值得进一步关注。